2013年1月5日 星期六

《禍水》觀影心得

     《禍水》以印度「寡婦之家」為故事背景,描述在1930年代印度寡婦的處境。影片帶出了性別、宗教、社會階級、文化等議題,以一位年僅八歲的女孩-秋雅,因丈夫去世而被送到「寡婦之家」守寡拉開序幕。影片呈現出寡婦是如何受到傳統信仰的影響,即使經歷英國統治,現今寡婦受限制的處境依然存在。

   「守寡」的生活在外人看來是悲苦、淒涼,而在「寡婦之家」的寡婦們,似乎又有階級之分,但無論是管理者或是小寡婦,一出了寡婦之家就成了不受世人歡迎的群體。他們活在陰暗的社會角落,是污穢的代表,可說是「社會邊緣人」,在現今女權高漲的年代,這樣的處境令人同情。

  導演藉由此部影片關注印度寡婦的遭遇,以某間「寡婦之家」的寡婦們彼此生活作為鋪陳,其中並以一位受過英國教育的婆羅門男性介入,與不時傳來甘地的理念、消息,試圖打破寡婦與世人的界線。

       導演除了突顯性別議題-寡婦面對生計、世俗眼光的境遇,包括年幼嫁夫、被迫賣淫、不得改嫁、孤獨終老之外,也進一步探討印度社會對於傳統信仰與現代觀念的衝突面,以及殖民下的文化、國家認同。影片以一段愛情故事帶出轉折,而後的無奈、殘酷、矛盾,都一再顯示寡婦在印度社會的種種待遇。

  《禍水》此部片導演所要呈現的社會弱勢不外乎是女性,並且是喪夫的寡婦,以及年幼就須嫁夫的女童。影片立場在最後一幕清晰可見,導演選擇了「真理」,將秋雅送走;但留下的莎肯塔拉是否就選擇「信仰」?還是對「信仰」的質疑?我們不得而知,因為各自的明天也不知能否改變什麼。因此,導演在這雖然表面選擇了真理,但卻留下無盡的深思給觀眾,尤其是莎肯塔拉最後極力將秋雅送上火車,希望秋雅不再受到傷害,但她卻選擇留下,複雜的神情像在訴說,面對「信仰」與「真理」,該如何取捨?

  導演站在新時代思維的角度拍攝電影,過程也遭致許多保守勢力威脅,認為其是對信仰的褻瀆。導演自身的經歷就如同此部片中男主角的友人,對於文化、國家上的認同產生衝突,是印度人還是英國人?英國的文學作品是否就比較優越?

     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,「社會階級」的不平等從中顯而易見,婆羅門階級的家庭與寡婦之家的寡婦形成對比,就連在寡婦之家也有階級差別,即使現今,印度已是世界最大的民主國家,但階級不平等並沒有隨著民主的到來就因此消失。最後,「性別」是當中最不該被忽視的議題。當年邁的阿姨去世時,莎肯塔拉對她說:「她吃了萊杜,會上天堂的,希望神保佑她來生是個男人」,這句話說明了印度至今男女地位依舊不平等,作為女人在當地印度教裡有諸多限制,所以寧願選擇當男生,也不願當女人再受苦。

  面對法律對寡婦的限制放寬,但人民對於信仰的堅持卻沒有如條文般容易改變,有些仍堅信經文的解釋,寡婦不該改嫁,應堅守貞操。但男主角一席話帶出導演的觀點:「妳被送到這裡沒有其他因素,表面上是宗教考量,實際上是金錢考量。」許多台詞與對話,正代表了影片所要傳達的立場,對於傳統信仰與習俗,應隨時代適時被改變。

  第二次看《禍水》,對於某些議題似乎有更深的感觸。尤其最近印度發生女學生被性侵的案件,和這部片的關聯都是關於「性別」,雖然在台灣女權運動似乎已普遍,但在許多國家,由於傳統父權社會對女性的限制、壓迫,致使在我們眼裡看來理所當然的權利,他們卻無法得到公平的對待與保障。就以「寡婦」來說,寡婦在印度帶有不祥的象徵,印度教經典對寡婦有三種選擇方式:隨亡夫火葬、改嫁給丈夫的兄弟,或是進入寡婦之家守貞。

  寡婦們不被允許改嫁,並且印度又有童婚的習俗,即使現今法律都已有規定禁止,但此種情況依舊普遍存在當地社會。表面上是受到宗教影響,但實際上,童婚有很大原因是由於「經濟」因素,女性就像是商品般被交易,只因為童婚廉價。許多被迫結婚的女孩,年紀不到十歲卻要嫁給大上自己四五十歲的老頭,主要任務是「生育子女」,但幼小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了過早的性行為,因此造成器官嚴重傷害。這種情形在印度鄉村仍秘密進行,其實某種程度也受到貧窮的影響。

  如果說「生計」、「信仰」是造成童婚主要因素,已步入民主國家的印度,經濟發展也慢慢改變,但面對龐大的人口、仍舊嚴重的「貧富差距」,要使此種較不人道的習俗獲得改善,想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
    「寡婦」這議題也讓我想到中國古代儒家對於婦女的「貞節觀」,若寡婦能守貞會被賜予「貞節牌坊」,雖然地位沒印度寡婦之家來的低,「貞節牌坊」某種程度還算是種榮譽,但這些都是對女性的束縛與壓迫,剝奪其自主權,無法享有應有的尊重。對婦女壓迫的背後是建立自傳統父權體制權威下,性別上的不平等就連今日歐美國家仍有「玻璃天花板」效應,及對性別的刻板印象。性別不平等並不是天生即存在,宗教、文化等都是影響的原因。

  而信仰是否就是真理?甘地說:「過去我以為神是真理,現在我知道只有真理才是神。」在看完《為巴比祈禱》、《禍水》後,覺得有些東西已不那麼絕對,信仰對我來說像是撫慰,但真理卻不見得要從信仰中獲得。「盲目信仰和沒有信仰一樣危險」,時代在改變,很多事情與想法不見得就得依照舊有的傳統。

      什麼是好的?什麼是真理?當地傳統印度人並沒有機會接觸到其他觀念,在他們的價值觀中,也許信仰才是所謂的真理,才是生存的依靠。最近李安拍的《少年pi的奇幻漂流》,也是在信仰、人性、理性間不斷探索,如何找到平衡,而不過度偏倚某邊,或許正是我們要去思考的。

  最後,另一有感觸的是面對殖民過後的影響與認同。印度受英國殖民,人民在對於國家、文化上的認同出現矛盾,後殖民時期,包括語言、宗教、生活習慣、價值觀深受影響甚至改變,像是印度主要官方語言已是英語,茶葉等經濟作物也有著英國影子。

     「我是誰?該認同何者?」好像也並沒有所謂絕對的答案,這在台灣受過日本殖民的老人們身上仍可見到那種矛盾,不知何處是歸屬的心境。殖民的傷痕有一天會結痂,卻無法永遠消失,認同的改變有時甚至連自己也無法掌握,彷彿隨著社會的洪流流轉。

      但在心靈深處,其實我們仍可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,回到自我追尋的內在歸屬,而不是社會或他人對你的標籤、定義和框架。「真理」就存在我們每個人的內心,那是關於「愛和善」的初心,也是我們真實的樣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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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念著

        前一陣子感到背部的痠痛和緊繃,翻來覆去很難入睡,起身播放幾首輕柔的音樂來聽,在柔和的旋律中,緊繃鬆軟了一些。         當肌肉很緊繃或是痠痛時,其實都是有些深層的傷痛卡住了。在音樂的伴隨下,我感到內心深處悲傷和難過的情緒湧出。         原來是很想念的...